对上她毫无迟疑的目光，沈离舟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顾凌野却眼睛一亮：“他是低贱男倡出身，擅长伏低做小的那一套我的确学不来，那就换他去吧！”
楚盏柔方才是脱口而出，此时才觉得不妥。
可顾凌野已下令：“你明日便潜入敌营给那位好南风的将领暖榻，什么时候找出那名探子，什么时候再回来。”
沈离舟见楚盏柔面色犹豫，却并未阻止。
他几乎站立不住，手指深深陷入掌心，咬牙出声。
“我沈离舟已被休弃，不再是你将军府的人，不会再任你们摆布，更不会去当什么暖床的卧底！”
“不过顾军师也曾整夜舍身伺候过将军，有何学不来？”
说罢，他讽笑噙泪，转身离开。
楚盏柔听他意有所指，杏眸瞬间掠过一丝慌乱，追来：“离舟，你是不是听谁乱传谣言了……”
然而没追两步，便听顾凌野狠狠甩出一马鞭，脸色铁青跑远。
女人身影一顿，终究还是跟去了顾凌野的方向。
沈离舟唇边掀起一抹惨淡弧度，很快消失。
他很快就要离开，选择躲进柴房眼不见心不烦。
可谁料，二日醒来，自己却并不躺在将军府的柴房，反而身处一间陌生营帐。
帐外马蹄声歇，汉子们粗哑不堪的污言秽语传入耳中。
沈离舟脸上刹时惨白。
自己竟被下了迷药，送入了敌营？！
不等他反应，帐帘已被猛地掀开，两名黝黑高大的百户一见到他便齐齐愣了下，而后又邪笑出声。
“正好女的玩腻了，又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？”
一人急不可耐解着裤腰：“还没尝过小白脸的滋味呐！你先把爷伺候舒服了，爷有的是赏！”
沈离舟立刻厉声自救：“我是金乌军楚大将军的人，你们大可以拿我当人质去换得万贯金银……”
二人却瞬间像听到了什么乐子，大笑出声：“楚将军？”
“谁人不知，那位巾帼女将军身边的红人可是个顾姓军师，二人总同进同出不分你我，就连在战场上也肆意缠绵，你一个给人***的男倡做什么美梦呢？！”
沈离舟心脏一窒，痛到涌出汩汩血肉。
忽然，那人扑过来狠拽他衣袍，他绝望举起碎石，朝自己颈间扎去！
“放开他！”
失血之际，一道身影飞快冲了进来。
等再睁眼，沈离舟已被摇摇晃晃的马车送回了将军府。
原来救下他的是敌营一名使者，那人认出他的身份，想尽办法救下了他，沈离舟这才逃过一劫。
他颈间伤口至深，连咽一口汤药都痛得钻心，根本睡不着。
屋外，楚盏柔一刀劈开长桌，嗓音透着令人心惊的怒。
“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擅自送离舟去敌营？我要将他碎尸万段！”
沈离舟心头一颤，于血肉破碎处翻涌出一阵酸楚。
下一刻，却听顾凌野分毫不惧承认：“是我！”
“找出那名探子是迫在眉睫之事，就算将军罚我，我也认了。”
窗外，女人沉默了下来。
沈离舟的心跳随着她的沉默，也渐渐窒息般麻木无声。
他听见楚盏柔终于开口：
“罢了……他出身教坊，自小见惯了阴秽糟污之事，定有自保手段。”
“此事便下不为例。”
顾凌野却语气倔强：“将军要罚便罚，我一切为了黎民百姓，问心无愧。”
楚盏柔板起脸，声音却格外妖柔：“那便罚顾军师驯服那匹新来的烈马？”
“烈马难驯，不若将军…与我同骑？”
听着不时传来的肆意低笑与热喘。
沈离舟恍惚记起，新婚之夜，楚盏柔看到他身上被龟奴教训留下的旧疤。
他自卑想遮，她却只是万般疼惜地抱紧他，郑重开口。
“从今以后，我楚盏柔，绝不会让你再受半分轻贱委屈……”
同样的泪珠沿着沈离舟眼角滑落，从前装满苦尽甘来的幸福。
现如今，却是割喉剜心的苦水。
想从前教坊卖艺侍人尝尽屈辱，受过的所有苦楚，却不抵她如今给的半分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