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路的浣衣局宫女,三三两两,小声议论。
“蓉太妃是受什么刺激了吗?这京中人人皆知,谢相爱雪芙小姐是爱到骨子里的。”
“雪芙小姐畏寒,他亲手打造暖沉木车轿。”
“而且上次苏小姐染了瘟疫,太医都隔帘问诊,谢相却不顾安危贴身照顾……”
如针芒刺骨,苏若蓉竟连唇间嫩肉被咬破了,咬烂了,都没发觉。
如今的苏家,出了个陪葬的朝天女。
无能兄长可授封锦衣卫千户,苏家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,如今又有谢相庇护。
前路尽是坦途。
谢丞萧也早已如她所愿那般,放下了她,有了新的爱人。
苏若蓉该高兴的,可转身,眼泪还是掉了满脸。
她转身抹去,回了寝房。
差婢女小春寻了块的木牌,往上面一刀一刀刻自己的名字。
小春加了炭火,添了茶水,看清她所雕之字,惊讶道:“太妃的碑自有皇家供奉,何须自己来攥刻?”
苏若蓉强扯出一抹苦笑:“皇家供奉的碑,是先帝太妃。”
小春不解:“先帝太妃不就是您吗?”
她握紧刻刀。
她的前半生是苏氏嫡女若蓉,后半生是先帝的太妃,是姜朝唯一一位殉葬的朝天女。
唯有死后,才能是她自己苏若蓉。
她想为自己立个衣冠冢,刻着刻着,心中蓦地涌上悲凉。
可悲的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刻。
……
最终苏若蓉只能刻上苏氏女三个字。
字刻完了,天也已亮了。
苏若蓉请旨出了宫。
此身不由己,她却想在城外翠云廊给自己立了一个简单的衣冠冢。
回望此处,翠绿不再,白雪覆盖。
犹记得十六岁的谢丞萧与她同乘一马,他扯着缰绳,她靠在他怀里。
他就指着这片翠绿的山林,兴奋与她说:“阿蓉,待日后我们成了婚便在此处开府。”
“我替你劈木做秋千,闲暇时我来钓鱼,你烹饪,好不恣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