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条是一分钟前发的。
我正准备关机,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,来自一个陌生号码:
“苏小姐,关于您今天的行为,我们很感兴趣。方便见面聊聊吗?”
附带的是一张照片——礼堂里,我质问陆淮舟的瞬间,拍摄者的位置,应该是宾客席的第三排。
我的后背窜起一阵凉意。
“你是谁?” 我回复。
“一个能帮你的人。明天下午三点,中央图书馆,三楼古籍区。单独来。”
我想了想,回复:“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
这次对方发来了一段视频——是我离开礼堂后,陆淮舟在休息室里砸东西的片段。
画面中,他扯掉领带,一脚踢翻了椅子,对着手机怒吼:“我不管用什么方法,找到她!”
视频的右下角有拍摄时间:今天下午4点23分。距离现在不到三个小时。
能够如此迅速地拿到这种私密视频,这个人要么是婚礼工作人员,要么……是陆淮舟身边的人。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 我问。
“帮你。也帮我自己。明天见,苏小姐。记得,单独来。”
对方下线了。
我盯着手机屏幕,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。
是陷阱吗?是陆淮舟设的局?还是……和那张“时光借据”有关?
那张羊皮纸现在就在我的钱包夹层里,触手可及。
按照契约,我有七天时间。
如今第一天即将过去,我改变了婚礼的走向,但更大的谜团才刚刚浮出水面。
浴室的水声停了。我迅速删掉对话记录,关掉手机。
“小筱,”我朝浴室喊道,“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吧。”
“哪儿?”
“图书馆。”
中央图书馆的古籍区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。
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,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陈筱被我打发去一楼看展览了。
此刻,我独自站在三楼阅览室门口,手心微微出汗。
“苏小姐很准时。”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我转过身,看到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,大约三十出头。
“你是……”
“周寻。”他伸出手,“《城市时报》的调查记者。”
我没有握他的手:“昨天给我发信息的是你?”
“是我。”他收回手,也不尴尬,从包里拿出一张记者证,“我知道这很唐突,但你的故事……可能会是一个很好的专题。”
“专题?”我眯起眼睛,“关于逃跑新娘的八卦报道?”
“不。”周寻示意我坐下,“是关于女性在婚姻中的自主选择权,关于社会对‘完美新娘’的期待,关于……一个人在关键时刻,是否有勇气说不。”
他说得很诚恳,但我依然保持警惕:“你怎么拿到那段视频的?”
“我有个表弟在酒店工作,负责监控室。”
周寻坦白道,“婚礼取消后,酒店管理层很紧张,调看了所有相关录像。我表弟觉得有意思,就偷偷拷贝了一份。”
“这是违法的。”
“所以我没有公开,只是作为取得你信任的筹码。”
周寻推了推眼镜,“苏小姐,我查过你和陆淮舟的背景。你们交往两年,一直是朋友圈里的模范情侣。
陆淮舟家境优渥,自己创业,年轻有为。所有人都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那么,究竟是什么让你在婚礼当天,当着所有人的面,做出那样的选择?”
他的问题很犀利,直指核心。
我沉默了一会儿,反问道:“周记者,你相信预感吗?”
“预感?”
“就是那种……明明一切都很好,但你就是知道,这条路走下去会是错的。
”我缓缓说道,选择性地透露部分真相,“我和陆淮舟的问题,不是一朝一夕的。
只是所有人都被表面的完美蒙蔽了,包括我自己。
直到婚礼那天,站在红毯上,我突然看清了一些事。”
“比如?”
“比如他对我看似无微不至的照顾,其实是一种控制。
比如他从不让我插手他的工作,美其名曰‘不想让你操心’,实则是把我们的人生划出了清晰的界限——他的,和我的。”
我看着周寻,“周记者,如果一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进入他全部的世界,你觉得这段婚姻能走多远?”
周寻的笔在笔记本上停顿了一下:“很敏锐的观察。但你有没有想过,这可能只是性格差异?有些人就是喜欢工作和生活分开。”
“也许吧。”
我没有争辩,因为真正的理由我不能说——我知道七年后的结局,知道他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放弃我,知道我们互相折磨十年,最后以我的死亡告终。
“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?”
周寻合上笔记本,“据我所知,陆淮舟没有放弃。他的律师今天早上联系了婚庆公司,要求退还所有费用,理由是‘新娘单方面毁约’。他还在动用关系找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