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天早晨,我在租住的公寓醒来,头疼欲裂。
我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,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,以及……我是谁。
苏晚意。二十八岁。刚刚取消了婚礼。
不,等等。我今年是二十二岁,还是二十八岁?
我坐起来,走到浴室镜子前。镜中的脸年轻饱满,眼神清澈,是二十二岁的苏晚意没错。
但我的记忆里,有一整段婚姻的七年时光,有离婚时的撕心裂肺,有手术台上刺眼的无影灯,还有……一张泛黄的羊皮纸。
时光借据。
我想起来了。我回到了七年前,借用七天时间,代价是等额的记忆。
今天是第四天。也就是说,我已经失去了四天的记忆?
我冲回卧室,翻出藏在枕头下的笔记本。
这是陈筱建议我做的——每天记录发生的事,以防忘记。
前几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字:
第一天:取消婚礼。见到周寻。陆淮舟转账五万,已退回。租下公寓。
第二天:与周寻介绍的律师见面,咨询婚前协议和财产保护。律师姓陈,很专业。开始收集陆淮舟公司的资料。
第三天:意外发现陆淮舟公司的一笔异常资金流动,时间点在我们交往期间。陈筱帮忙查到,收款方是一个私人账户,户名:林薇。
林薇。
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记忆的闸门。
七年后那个怀孕的女孩,那个陆淮舟口中的“真爱”,原来在这么早的时候,就已经出现了。
我继续往下看:
重要:林薇的账户在3月收到一笔20万的汇款,备注“项目咨询费”。那时陆淮舟的公司刚起步,根本接不了20万的项目。这笔钱有问题。
需要查:1 林薇的背景;2 她和陆淮舟的关系开始于何时;3 是否还有其他类似转账。
笔记到这里中断了。
也就是说,从第三天晚上到今天早晨,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。
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律师事务所回来的,不记得晚饭吃了什么,甚至不记得昨晚是否和陈筱通过电话。
这种失控感让我脊背发凉。
手机响了,是陈筱。
“醒了?头还疼吗?”她的声音带着担忧,“昨晚你突然晕倒,吓死我了。”
“晕倒?”我握紧手机,“什么时候?在哪里?”
“在律师事务所楼下。陈律师送你出来,你刚说完‘明天继续查’,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。”
“陈律师……”我努力回想,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,“他说了什么吗?”
“他说让你好好休息,调查的事不急。”
陈筱顿了顿,“不过晚意,你真的要继续查下去吗?如果陆淮舟真的在你们交往期间就和那个林薇有联系,那这七年……”
“都是假的。”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。
“小筱,帮我个忙。”我说,“今天陪我去个地方。”
“哪儿?”
“我要见林薇。”
根据陈律师提供的资料,林薇现在在一家画廊工作。
那家画廊位于城东的艺术区,主营当代油画,客单价不菲。
我和陈筱坐在画廊对面的咖啡馆,透过落地窗观察。
下午三点,一个穿着米白色针织裙的女孩推门出来,长发松松地编成麻花辫,手里拿着一叠画册。
“就是她。”陈筱压低声音,“林薇,二十四岁,美术学院毕业,在这家画廊工作两年了。”
我看着那个女孩。
她很年轻,气质干净,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。
如果不是知道后来的事,我根本不会把她和“第三者”联系起来。
“要过去吗?”陈筱问。
“等等。”我说,“先看看。”
林薇在画廊门口站了一会儿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
五分钟后,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。车门打开,陆淮舟走了下来。
我的呼吸一滞。
尽管早有心理准备,但亲眼看到这一幕,心脏还是像被狠狠攥紧了。
陆淮舟穿着一身休闲装,不像平时在公司里那样严肃。
他走到林薇身边,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画册,低头对她说了句什么,林薇笑起来,眼睛弯成月牙。
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,般配得像电影海报。
然后,陆淮舟做了一件让我彻底僵住的事——他伸出手,轻轻拨开林薇额前的一缕碎发,动作熟练而亲昵。
那不是第一次见面该有的动作。也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距离。
那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,日常习惯性的亲昵。
陈筱倒吸一口凉气:“他们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