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姐的试探像一条冰冷的蛇,顺着我的脊梁骨往上爬。
我忍着手上的剧痛,强迫自己直视她的眼睛。
眼神不能躲。
躲了就是心虚。
我推了推眼镜,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。
“红老板说笑了。”
“我这种打工仔,哪有资格见您这种大人物。”
语气卑微,姿态放低。
符合陈安的人设。
红姐没说话,只是盯着我被烫伤的手。
那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,更多的是一种野兽般的直觉。
“行了。”
霍云裳打断了这场对视。
她看着我的手,眉头锁得很紧。
“去医院。”
“生意不谈了?”红姐挑眉。
“不谈了。”
霍云裳转身就走,干脆利落。
“我不习惯跟虐待员工的人合作。”
这话说得好听。
其实她是嫌弃这地方脏乱差,加上我这一出苦肉计搅了她的兴致。
我跟在霍云裳身后,感觉自己像个走钢丝的小丑。
上车前,我回头看了一眼。
红姐站在台阶上,手里捏着那半截没抽完的烟。
目光死死地盯在我的背影上。
那眼神分明在说:
跑得了和尚,跑不了庙。
车里。
气压低得让人窒息。
霍云裳从急救箱里拿出烫伤膏。
“手伸过来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
这种事,通常是我伺候她。
“霍总,我自己来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
她抓过我的手腕。
指尖冰凉,触碰到我滚烫的伤口。
激起一阵战栗。
她涂得很仔细,动作却很生硬。
显然没伺候过人。
“以后这种蠢事少做。”
她低着头,看不清表情。
“你的手是用来给我做报表的,不是用来当开水壶的。”
“废了还得算工伤,公司赔不起。”
嘴毒心软。
这就是霍云裳。
但我不敢感动。
因为我看见她的视线,落在了我的袖口上。
刚才换衣服太急。
衬衫袖口沾了一点血迹。
只有米粒大小。
但在白衬衫上,刺眼得像个红灯。
她涂药的手顿住了。
指尖在那滴血迹上轻轻抹了一下。
“这也是医院带回来的?”
声音瞬间冷了八度。
我脑子里的警报再次拉响。
“是。”
我面不改色。
“父亲咳血,不小心溅到的。”
霍云裳抬起头。
那双眼睛里全是审视。
“陈安。”
“你最好祈祷你说的都是真话。”
“我平生最恨两件事。”
“一是背叛。”
“二是欺骗。”
她松开我的手,抽出一张湿巾,狠狠擦拭着刚才碰过我的手指。
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。
“明天把体检报告交上来。”
“我不希望我的秘书是个病原体。”
我靠在椅背上,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灯。
手上的伤很疼。
心里的弦绷得快断了。
这一关过了。
但下一关呢?
红姐那边的怀疑怎么消?
霍云裳这边的信任怎么补?
我像个在刀尖上跳舞的疯子。
随时都会粉身碎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