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立刻发作。
把iPad屏幕按灭，我坐在沙发上，看着这个住了四年的家。
房子是租的。
姜雅说，大城市房价太高，买了就要背三十年房贷，生活质量会下降。
不如租房，压力小，我们实行AA制，各自存钱，等以后回老家全款买大别墅。
我信了。
结婚四年，除了房租水电一人一半，连买菜做饭的钱都是AA。
她甚至做了一个Excel表格。
“陈青，今天买了两个西红柿，3块5，你出1块7毛5。”
“陈青，那桶油是你妈来的时候炸东西用掉了一半，这桶油钱你得出70%。”
“陈青，避孕套是为了不怀孕才用的，这个钱一人一半不过分吧？”
我就这样，像个傻子一样，陪她玩了四年的公平游戏。
我月薪一万二。
她月薪八千。
这是她告诉我的数字。
她说：“老公，我赚得少，还要给农村父母寄生活费，我们要多攒钱。”
于是，我省吃俭用。
四年，我不买奢侈品，不换新款手机，就连唯一的“挥霍”，是花一千块买了双通勤皮鞋，还是我升职加薪时自己奖励自己的。
而她呢？
永远穿着那几件普通衬衫，骑着电动车上班，甚至为了省几块钱停车费，宁愿绕远路找免费车位。
我一直以为，我们是患难夫妻。
直到今天。
直到那条20万的转账短信，和那串刺眼的七位数余额。
145万。
这是一个月薪八千、还要给父母寄钱的人能有的余额吗？
门锁响动。
姜雅回来了。
她手里提着一袋打折的青菜，脸上挂着那种我熟悉的、疲惫又精明的神情。
“回来了？身体好了？”她换了鞋，把菜扔在桌上，“今晚炒个青菜，再下两碗面，省钱。对了，手术费你自己解决了吧？别指望我报销啊，这不在AA范围内。”
三天前我阑尾发作。
她就是这么说的。
我咬着牙，给兄弟打了电话借了钱。
手术做完，我在医院躺了三天。
姜雅一次都没来。
我看着这个跟我同床共枕四年的女人。
第一次觉得，她演技真好。
“解决了。”我平静地说，“借了兄弟的钱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她松了口气，拿起iPad，“赶紧做饭去吧，我饿了。”
她熟练地解锁iPad，手指在屏幕上滑动。
突然，她的动作僵了一下。
应该是看到了那条短信。
她迅速删除了短信，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头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，但很快被掩饰过去。
“陈青，你怎么还不去做饭？”
我笑了笑。
“这就去。”
我走进厨房，打开水龙头。
水流哗哗地响。
我掏出手机，打开了一个我也很久没用的APP——个人所得税。
我知道她的身份证号，也知道她的密码。
她这人懒，所有密码都一样。
登录。
点击“收入纳税明细查询”。
选择年份：2023年。
页面加载了两秒。
然后，一串长长的列表跳了出来。
工资薪金：
1月：58,000元。
2月：62,000元。
3月：120,000元。
……
合计年度累计收入：984,500元。
将近一百万。
我又查了2022年，85万。
2021年，70万。
我的手在颤抖。
不是因为激动，而是因为恶心。
月薪八千？
她骗了我整整四年。
她每年的收入近百万，却为了几块钱的菜钱跟我斤斤计较。
她卡里躺着几百万的存款，却眼睁睁看着我为了5000块的手术费痛得满头大汗。
还有那个陈启明。
我又想起那个名字。
20万。
什么关系，能让她一次性转账20万？
我关掉水龙头，擦干手。
既然你要玩AA制，那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账。
